魯迅,被譽為永遠的民族魂。
毛主席曾不止一次夸贊他,是“骨頭最硬的,最正確、最勇敢、最堅決、最忠實、最熱忱的民族英雄”。
在現代詩肆意流行的民國時代,魯迅固執地選擇用古體詩敲開舊世界的最后一座牢籠。
“寄意寒星荃不察,我以我血薦軒轅”,是他的赤膽忠心。
“不在沉默中爆發,就在沉默中滅亡”,是他的激情吶喊。
“橫眉冷對千夫指,俯首甘為孺子牛”,是他的一生寫照。
除此之外,他還有一首名作,其中一句人人皆知,但幾乎無人知道出自魯迅之手。這句詩就是“渡盡劫波兄弟在,相逢一笑泯恩仇”。
字里行間充滿俠客之氣,不少人至今還以為是出自金庸的武俠小說。也有一部分人稍作了解后,仍不愿接受全詩,只因這首詩是寫給日本人的。
但其實,讀完全詩,我們才能讀懂魯迅先生詩中的江湖豪情,凜然大義。
《題三義塔》
近代·魯迅
三義塔者,中國上海閘北三義里遺鳩埋骨之塔也,在日本,農人共建。
奔霆飛熛殲人子,敗井頹垣剩餓鳩。
偶值大心離火宅,終遺高塔念瀛洲。
精禽夢覺仍銜石,斗士誠堅共抗流。
度盡劫波兄弟在,相逢一笑泯恩仇。
西村博士于上海戰后得喪家之鳩,持歸養之,初亦相安,而終化去。建塔以藏,且征題詠,率成一律,聊答遐情云爾。
魯迅對這首詩的創作時間,創作背景作了十分詳細的描述。
1932年日本為轉移國際視線,迫使南京國民政府屈服,于1月28日向上海發起進攻,也就是著名的一·二八事件。
二月,日本生物學家西村真琴博士為了救援戰爭中的受傷者,來到中國,并在營救中發現了一只因饑餓飛不動的鴿子。
他將鴿子帶回了日本,因為是在上海三義里發現的,為其取名“三義”。他精心照樣鴿子,將其當做了和平鴿,希望它生下小鴿子后,作為中日友好的象征,再送回上海。
可惜,“三義”遭遇黃鼠狼襲擊,最后還是死了。西村真琴十分惋惜,決定為其建塔留念。
悲傷之余,他將這件事記錄下來,并寄給了好友魯迅,表達了對戰爭的痛恨,對中國人民遭受苦難的深切同情與歉疚,以及希望中日兩國友好的愿望。
6月,魯迅在收到信后,寫下了這首詩作為回應。
“奔霆飛熛殲人子,敗井頹垣剩餓鳩。偶值大心離火宅,終遺高塔念瀛洲。”前兩聯完全寫實。
奔霆飛熛、敗井頹垣,形象地寫出了日寇飛機轟炸上海閘北時的情景。炸彈轟響,烈焰飛騰,墻倒屋塌,上海多少無辜平民倒在了血泊之中。饑餓的鴿子在瓦礫中幸存下來,它遇到了好心人將它帶離了戰火,即便死去還被筑起了高塔來紀念。
前兩聯僅僅讀之就如身臨其境,讓人膽戰心驚。
在這里,出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形象。一種是日本侵略者,他們毫無人性,野蠻屠殺,是悲劇的始作俑者。還有一類,他們感懷著中國人民的感懷,悲痛著中國民眾的悲痛,卻因無能為力,只能將和平的希望寄托在小小的鴿子上。
而他們卻共有一個身份——日本人。
“精禽夢覺仍銜石,斗士誠堅共抗流。”第三聯是詩人展開浪漫的想象,由鴿子聯想到了古代神話中的精衛鳥。如果死去的鴿子從夢中醒回,它一定會像精衛鳥一般填平東海,填平中日兩國人民之間的溝壑,中國人民與日本反戰人士將一同抵抗戰帝國主義的侵略行徑。短短兩句盡顯其愛憎分明,敢于同惡勢力斗爭的形象。
這里直接指出了我們真正的敵人——不是日本國家,不是日本普通人民,更不是懷著反戰思想、倡導和平的日本友人。
我們真正該痛恨的是,有意挑唆兩國戰爭的日本戰犯,是沾滿烈士鮮血的侵華日軍。
“度盡劫波兄弟在,相逢一笑泯恩仇。”最后一句,最為著名,寄托了兩國重歸于好的希望。
經歷過劫難后,相信中日兩國的情誼依然還在。愿人類度過戰火,可以相逢一笑說起曾經的過往。
整首詩氣勢恢宏,格調高昂,充滿了革命樂觀主義,有鼓舞人心的力量。
如今中日早已和平相處,但我們應永遠銘記,是無數英烈履霜露、斬荊棘,流血流汗,才換來我們如今的幸福生活。
革命先烈精神不朽,中華兒女奮斗不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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