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個月回老家，看見堂哥蹲在新房門口抽煙。他去年非要蓋三層小樓，結果被村干部叫停了。地基都打好了，第三層愣是不讓建。白白糟蹋了八萬多塊錢。

這事在我們村鬧得挺大。我叔氣得三天沒下炕。堂哥原本想得挺美，覺得房子高點有面子，將來兒子結婚也夠住。結果北京房山這邊有死規定，新批的地只能蓋兩層。超過就得拆，沒得商量。

我查了下政策，不光我們這兒，全國農村基本都這樣。蓋房前得去村里開證明，拿那個叫宅基地證的東西。還得辦建設許可證，跟施工隊簽合同也要報備。少一個章都不行，算違建。

我堂哥就是吃了沒打聽的虧。他以為自家老屋翻新沒人管，吭哧吭哧就把三層地基打好了。結果測量的一來，說超了二十平方。村里直接下了通知，要么自己拆第三層，要么等強拆隊來。

算錢更讓人心梗。現在磚混房包工包料一千一平。堂哥家計劃蓋三百平，兩層三十萬打不住。加第三層又要十萬出頭。這錢夠買輛小車了，結果全扔在沒用的水泥墩子上。

我爸說農村現在都是老頭老太。堂哥兩口子常年在城里打工，一年就春節回來住幾天。三層九個房間，平時全空著落灰。光打掃一次就得費半天勁，純粹浪費。

隔壁二伯家前年蓋房也犯傻。看鄰居起了三層，非要蓋三層半。說是怕被人家“壓了風水”。結果兩家較著勁加高，最后全卡在政策線上被罰了款。其實村里早說過，房子高度要統一，不能亂蓋。

我找干建筑的表哥問了問。他說現在材料漲價厲害，多蓋一層光混凝土就得多掏三四萬。人工更貴，高空作業加錢。瓦工現在一天沒三百塊請不動。這些賬很多人根本沒算。

還有個麻煩是樓梯。老人爬兩層還行，三層就費勁。我奶奶去年在二伯家摔了一跤，就因為在三樓曬玉米踩空了。現在農村都是留守老人，房子太高不安全。

辦手續也有門道。村里老張家去年報建的時候留了個心眼。批的是兩層，但他把房頂做成平頂，留了加裝的余地。今年政策松動點，他立馬加了閣樓。雖然不算正式三層，但多出兩間房。

其實現在蓋兩層最省心。面積不夠可以往后院擴，弄個大點的院子。種菜養雞都方便。我發小家前年蓋的兩層，花了二十八萬。客廳挑高六米，一點也不憋屈。關鍵是沒有后續麻煩。

村里管事的王會計跟我透底。現在查超高超嚴，無人機天天在頭上飛。誰家冒頭就拍下來，下周整改通知就貼門口。他勸今年要蓋房的都別冒險。

上周陪堂哥去補辦手續。他在鎮政府簽保證書，承諾只建兩層。原先打好的三層地基用挖機敲了，碎磚塊拉走五卡車。我算了下，前前后后損失了八萬三。這錢夠給新房裝全套鋁合金門窗。

回去路上堂哥一直沒說話。快到家才嘟囔一句：“早知這樣，當初省下錢買臺收割機多好。”這話我記到現在。

村西頭老李家今年三月動工的。他們就蓋了兩層，二百八十平。前兩天外墻刷完了，看著挺利索。沒聽說有啥麻煩。